一句彌陀了生死
彌陀淨土法門是末法時期最殊勝的法門。佛說末法時期的特色是只談教理,少論行證。所以古來大德一再強調末法修行不容易,要證果更是困難。「證」就是以自己的心地行持來驗證佛心,因為「證」的人愈來愈少,因此提倡「易行道」的彌陀法門——只要一心念佛,便能信願往生,得不退轉。
我常常想:念一句阿彌陀佛容易嗎?佛七已進入第三天了,大家覺得容不容易?我覺得它非常不容易,為什麼?我坐在後面與大家一起念佛,儘管平日大家研讀很多有關淨土的經典,也已克服了腿痛、腰酸、散亂和昏沈的交戰,可是一碰到心中浮光掠影的前塵往事,諸如你長我短、我慢高山、自命不凡、怨憎聚會,或是理知和情感無法和諧,內心焦躁,煩惱障纏等,一句阿彌陀佛要打進心裡去確實不容易!
那為什麼又說彌陀法門是「易行道」呢?因為念佛要在調治我們的傲慢、不信受。很多人往往不信受彌陀法門的功德,特別是自命為知識份子的人,每在念佛時總要自我批判、懷疑:「我這樣念佛就夠了嗎?」「我念這個有效嗎?」「我的智慧該不只接受阿彌陀佛而已吧!」行持的當下自己不斷和自己過不去。所以,古德往往說只要老老實實地念佛,當生即可了生死。
日本親鸞上人的歎異抄中有段記載:一位名叫唯圓房的人,有天突然對念佛深感迷惑,他自問:「我一向都認真念佛,可是從來沒有涌現過由心的歡喜,也沒有急著要去淨土的念頭,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是他將這些問題提出來問親鸞上人。
看了這段記載,個人深深敬佩唯圓房驗證真理的勇氣與決心。他坦誠地提出問題——不想急著往生淨土的原因是什麼?對這個苦惱的娑婆世界,我們住得很習慣,戀棧難捨,阿彌陀佛的淨土再怎麼美好、清淨、莊嚴、安樂,因為我們不想去,甚至害怕去,因從來沒去過,不熟悉,這便是眾生根深蒂固的習性,也是煩惱的所在。住慣了娑婆世界,也堪忍了這世界,不想也不願出離,真正的「不容易」就在這裡。
個人曾親近過幾位大德,如廣欽老和尚、道源老和尚、李炳南老居士,他們念佛的成就在於深信力行,念念匯歸彌陀淨土。還有以前與我共修過的心西師,十分信順彌陀的悲願,她每天除了勤奮執作,發心奉獻自己,就是拜佛念佛。她個性爽朗,別人對她惡口,她從來不說一句壞話,不罵人,煩惱少,滿心歡喜,一心念佛,棲心淨土。我常常想:她到底體會到什麼,致使她對佛陀的教法那樣地信受奉行?她如何看待這無常變動的世間?反觀我自己,一直突不破、放不下的到底是什麼?我發現真正不易的是在這個地方。雖然我也在念佛,卻不肯死心塌地、老老實實地一念心繫在佛號上,而且一直在為自己找藉口,就這樣在無限大與無限小之間矛盾不決,只是妄想紛飛,自我干擾而已。
無限大與無限小之間
每個人都在無限大與無限小的矛盾中過活,尤其是現代人,身處瞬息萬變的社會,所受的壓力是:資訊發達、空間縮小、時間逼迫、人際關係複雜、價值的迷惘,很多人生活得手忙腳亂、措手不及,幾乎無法應付這激烈的競爭,解決之道是擴大求知的範圍。研究佛法也是如此,除在時間上要上接佛陀時代,還要考慮印度與中國的社會背景、思想流變,彼此的互動影響,乃至現代的人心需求等等,所要關懷的層面真是「上窮碧落下黃泉」,無有止盡。這是求知的無限大,也是心緣的無限放大,於是有人提出:「為什麼要學這些呢?這跟生死有什麼關係?」、「我要趕快念佛了生死,生死還沒了,那有時間學這些?」於是爭取機會,讓自己全部放下,坐在念佛堂念佛調心時,你如何將心繫在佛號上?這是無限小,小到一念心。此心剎那生滅,如何安頓?此一念心亙古照今,如何安頓?我想這問題應該不斷地提出來反問自己。
我們的求知心可以無限地擴大,不但學著含攝各科知識、觀念,也要清楚自己學這些做什麼。有時一發慈悲心,便廣行布施業來,什麼都可以供養,但是一碰到不喜歡的人或事物,卻因當下這一念煩惱,使慈悲心蕩然無存,就是過不了關!雖然觀念都懂,可是到了抉擇的關鍵,知識情感和意志間永遠存在著拉鋸戰!
在一生中,學習再學習,奉獻再奉獻,進步再進步,怎麼樣自己都不滿意,即是處在無限大與無限小之間的隔離矛盾中,我們的生命就是這樣不斷地接受這些衝擊。
所以,彌陀經上說西方極樂世界要過十萬億佛土,那有多遠?非常遙遠!但很多的大德卻在「老實念佛」中往生。因此,儘管阿彌陀佛的手伸得很長,永遠在準備接引我們,但只有親自去驗證,敞開心與佛陀的心相應,你才知道什麼是「念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