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導航？

前些日子，存了點壓歲錢，我買了一個車用衛星導航。導航系統的研發，真是利益眾生。對於經常要出差的我來說，有了它，尋找身處各地的客戶，可就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座位上攤了一堆地圖，來到鄉鎮村里，還得停下車、搖下窗子，對著檳榔攤老闆、一旁停紅燈的機車騎士、散步的阿公，突如其來地大喊：「請問一下，××路怎麼走？」

第一天裝機上路，我邀了同事一起出門，目的地是鹿港老街。衛星導航一開機，傳出卡通般的機器人聲音：「導航系統已開啟……」真是好興奮，「一定很不錯！」我心想。不過，一切期待在上了高速公路後，就完全不同了。因為，衛星導航的路線，似乎不太能得到我的認同。

一路上，盡是我的嫌怨：「前面就要下交流道，有這麼快嗎？你還是幫忙看一下地圖！」「怎麼還不講話？已經快到福興交流道，要不要下去啊？」「右轉？鹿港明明就在西邊！我看我還是左轉好了。」一路聽著衛星導航的指示，我的方向盤卻常常是轉左又改轉右。只要不按照指示走，導航系統就得不斷地重新規劃路徑。

我的同事終於忍不住，說了句：「你可不可以就依照導航系統走一次看看？不就想試試它所引導的路線嗎？你要相信它，不然，它怎麼導得動你？」同事說罷，我瞪了他一眼，導航系統又傳出「路徑重新規劃……」

記得有回參加禪修，每次小參回來，我常有以下的疑惑：「禪師說的是真的嗎？我明明還是有妄想、腿還是會痛，怎麼可以再進到下一階段？」「什麼觀息觀得不錯？明明專注還不穩定，還是再問一次，我是不是應該轉修四大？」不信任攪擾著企望平靜的心，在禪修結束時，我才赫然發現，自己的狐疑與猜測，浪費了太多時間。單純地跟著方法走，竟然是最困難的一件事。

到底是誰在導航？我想佛菩薩要度個像我這般複雜的眾生，從痛苦的此岸到清淨的彼岸，是很困難的。我嘴裡說要跟著佛菩薩走，但實際上，並非全然地交付。而每回只要眾生沒有依循指導，走了另一條路，佛菩薩就得重新規劃路徑，好不辛苦啊。我們握著自己生命的方向盤，學佛了，這一路還是繞來繞去。解脫道走來迂迴，看來是怪不得別人。得先問問自己：相不相信佛菩薩的指示？看看佛菩薩是不是導得動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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