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光莊嚴第七十九期/生活/雲水天涯/敦煌旅記

敦煌旅記

釋自節

生命是多方位的體驗與擷取，體驗了甘肅、新疆風情文化，樸質景象滌蕩心靈。

浩浩高原遼闊，連綿戈壁俊美，巍巍群山鬱鬱蔥蔥，

景色之特，亦真亦幻，令人見之瑰麗壯觀，思之懷古萬千。

非預期的因緣際會，探訪了敦煌。此時此刻，意識中猶不確定是自己造訪了夢寐以求的敦煌或依稀地神遊了西域。感謝僧團法師們的護持成就，讓自節等人能撥出十天的時間，懷著朝聖的心情暢遊了蘭州、嘉峪關、敦煌、吐魯番、烏魯木齊等名勝古蹟。連日腦中的記憶夾雜著各地文化特色，同伴們任運逍遙、諧而不謔的笑談，為炎熱高溫下風塵僕僕的旅途，注入一股清涼，也增添不少趣味；更深深體會「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人生路漫漫，善友來相伴」。

七月六日，首站抵達甘肅蘭州，參觀古水車園、五泉山公園，親眼目睹只在地理課本中看得到的黃河，興奮地掬一把河水，輕聲呢喃：「我終於見到您了！」黃河水有如阿薩姆奶茶的顏色，令人感覺甘醇，高溫的氣候下，滾滾黃河依舊清涼，難怪被譽為「母親之河」。為造訪對岸的法雨寺及白塔公園，雖適逢橫跨兩岸「天下黃河第一橋」的中山橋維修，電纜車故障，我們一行人仍穿著救生衣搭小遊艇，驚險萬分地橫渡黃河。據說白塔公園乃成吉思汗紀念一位為捍衛佛典留存而被銬打犧牲的僧人，及其對甘肅的奉獻所建設。

隔晚，我們夜宿軟臥的火車，一覺醒來已抵天下第一雄關 ──嘉峪關。整個關城內外的建造精巧嚴謹，樓閣飛簷凌空，亭台玲瓏，雄偉壯觀，古樸華美。城台、烽燧等設施嚴密，登樓遠眺，戈壁與城樓相連，祁連雪山盡收眼底，領略當年古戰場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雄偉氣勢。嘉峪關不愧是軍事防禦、重關並守之要塞，真是佩服先人智慧的構築。七月八日，趕赴敦煌途中，沿途觀賞橋灣古城、一望無際的戈壁風光，漠路少見人跡，昔日車水馬龍、駝鈴叮呼的繁華景象不再，如今已成春風不度的荒漠寂野，令人不勝唏噓！猛然憶起曾讀過當年玄奘大師西域取經時，糧盡水乾，數百同伴陸續打退堂鼓，紛紛勸玄奘大師放棄，大師凜然道出：「寧向西方一步死，不向東方一步生」，最後只有一匹瘦馬陪伴遠征西域。此刻深感大師為法忘軀的悲懷，豈止汗顏、感佩而已！

綿延萬里的鳴沙山，位於敦煌縣城南十里處，其東西長四十多公里，南北寬二十多公里，高數十米。山峰陡峭、勢如刀刃。傳說：古代有位將領率兵出征，幾萬人馬在此宿營，一陣狂風襲來，全軍被黃沙埋沒，從此，常聞萬馬奔騰般的鼓角聲，增添了鳴沙山的神秘感。我們一行人受了商人的蠱動，爬上數十米的山頂，個個坐上小竹筏，從山頂滑下，還真有沙山鳴笛的絲竹管弦之音。

鳴沙山北麓的月牙泉，狀似一彎月兒而得名，聽說自古以來，泉水從未乾竭，雖因天氣酷熱而水位降低，仍如荒漠中的甘泉，令人有些微的清涼感。

七月九日，終於來到了夢寐以求的佛教聖地 ──莫高窟，即是俗稱的千佛洞。一望無盡層層排列的洞窟，據說經過歷代的修建，迄今仍保存有七百多個洞窟，壁畫五萬多平方米，彩塑二千七百餘尊。導覽員表示為保護洞窟的壽命而輪流開放，此次我們只能瞻仰所開放的十一個洞窟，有數十米的坐佛、臥佛，以及歷經百千年的壁畫，依舊鮮明豔麗。雖只窺賞一小部分的洞窟，卻可體會莫高窟是集建築、彩塑、壁畫為一體的文化藝術寶庫，其內容更融攝了古代社會的文化、經濟、宗教、民族風情等領域，具有珍貴的歷史、藝術價值，由衷感佩古人用心留下無價的文化遺產。

瞻望莊嚴肅穆的佛像，我不禁感嘆：「佛在世時我沉淪，佛滅度後我方生，懺悔此身多業障，不見如來真色身。」祈願「龍華三會，續忝為僧，受佛度化，出離生死。」之後到市區書店尋覽佛教典籍、書法字帖、佛像拓印，並請購了一幅石板彩繪的佛陀涅槃像，以緬懷佛乳深恩，期能時時徹知無常、刻刻體證涅槃。

七月十日，行到吐魯番。吐魯番是中國最熱的，地勢最低的盆地，也是世界第二大低地，僅次於約旦的死海（負三九二米）自古即有「火洲」之稱。當地炎熱難耐的氣候令人印象深刻。

幸運的是當我們參觀擁有二千多年歷史的高昌故城，也就是《西遊記》中唐僧師徒西天取經曾被受阻的火焰山時，天氣卻異常的陰涼，導遊戲談可能團中有法師，所以玄奘大師特別照顧吧。

走入當年三千僧侶的住處，如今已斷垣殘壁、赤沙灼灼、草木不生，剩下的只有漠漠大野無邊無際的煙雲，千年的繁華也不過是一場春夢！仰望玄奘大師登座說法的平台，多麼希望能走入時光隧道，親臨玄奘大師「登法王座作獅子吼」的盛況。如今雖城郭蕭條，遺跡尚存，祖師大德法乳千秋、攝化十方的悲願宏深，仍久久感佩於後人之心。

七月十一日，赴烏魯木齊市，途中經過王洛賓歌中所唱的達阪城，是亞洲最大的風力發電站。並參觀南山牧場哈薩克民族的氈房︵蒙古包︶，也享用牧民們獨特的鹹奶茶和點心。

下午走入大巴扎國際市場，琳瑯滿目的乾果、精美的手工藝品，令人目眩，若非出家人，在這兒肯定會很容易就迷失在物欲的洪流中，果然是不虛「生活是藝術的源泉」、「土變銀飾不是夢」的美名。

大巴扎國際市場的手工藝品，充分展現當地民族的文化特色，這便形成自我獨特與眾不同的風格。亦即每個民族在創造自身獨特的風格時，若均能掌握當地的文化，展現自己存在的價值，不僅作為精神生活的補充，還能智慧地揉合地方獨特的文化特色，創造各式藝術品，來展現當地的民族韻味。

七月十二日，來到世界著名的高山湖泊之一的天池，古稱「瑤池」。群山環抱一潭碧水，湖水平靜如鏡，雄偉挺拔的天山雪峰，倒映在天池中，湖光山色，有如仙境，據說這裡是瑤池娘娘沐浴的地方。乘著纜車，遠眺雪山，蒼鬱的叢林，翡翠的天池水，盡收眼底，織繪成如詩如畫的山川圖案，令人魂牽夢縈，流連忘返。

導遊帶著我們光臨當地的和闐玉城以及當地的商場。中國人對玉始終懷有一種神秘力量的情懷，認為玉象徵平安吉祥，可驅凶避邪。更有名言：「琢磨了璞玉，美玉出焉；琢磨了君子，至賢出焉。」不管白玉、和闐玉、羊脂玉，均展現了歷史和人文的玉魂魅力，尤其技師巧奪天工的雕琢，件件蘊含不同的韻味，難怪女士們對於玉飾總覺得永遠少一件。

我選購了一尊溫潤而且質地細滑，刻有「自在觀音」相的小羊脂玉，作為到此一遊的紀念，藉以提醒自己保有返璞歸真之心。

生命是多方位的體驗與擷取，此次體驗了甘肅、新疆風情文化，片片樸質景象滌蕩心靈。而浩浩高原遼闊，連綿戈壁俊美，巍巍群山鬱鬱蔥蔥，景色之特，亦真亦幻，令人見之瑰麗壯觀，思之懷古萬千。天山頂的雪山冰川，因夏日炎炎而冰消雪融，匯入河流，化作孕育萬物的甘泉，人們就在山中豐富的資源下生長與繁衍。然有些游牧民族，如哈薩克民族，居無定所，逐水草而遷徙，雖然他們暫時沒有科技文明，不能享有品牌，無法滿足高層次的物欲，但他們有我們所欠缺的 ──天穹為帳，草原為床，或許就是因為他們懷著：「為留隙地鋪明月，不築高樓礙遠山」的風雅之心吧！由此更肯定若有造物者，必給每一個地域不同的寶藏，以展現造物者魁麗多元的世界。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透過實地的參訪，終於將歷史、地理和自然、人文景觀作一融合，感受到泱泱大國五千年文化之燦爛，物礦之豐碩，景色之磅礡毓秀，令我如羈鳥出樊籠般地廣開眼界。感謝成就此行的一切因緣！

以上僅是隨想所及，拈舉所思，不足以表達名勝古蹟之器宇容觀，卻也不揣陋筆，紀錄些許參訪足跡，以資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