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光莊嚴六十期/88年12月20日

秋日•天涯

山/小草


山:

  相信嗎?香光寺竟也有蘆葦了!那是一個黃昏,我攜帶著稿子到活動中心菩提樹下沉思時發現的,它就長在早已荒耕的菜園中。

  但這迎著秋風飄蕩的白色蘆葦,轉眼已被「怪手」一把抓起!是的,怪手正在香光寺一大把一大把地掘起黃土,送往他處。土愈挖愈深,水湧了出來,卡車、怪手的轟隆聲、工人的吆喝聲、飛揚的塵土及哀怨的流行音樂,正穿透門窗、牆壁、耳膜……。從此以後,結滿果實的老龍眼樹、滿樹啁啾的鳥兒、星空下的階梯,都只能在記憶中搜尋了。

  這一切的「破壞」、「巨變」中隱藏著一個希望—建設弘傳佛陀教育的殿堂,綿延僧伽教育的慧命。想起八月時曾和幾位法師到後山山頂上種下一排鳳凰木,希望以後來山的法師、居士,一踏入山門就能看到滿山綠蔭中那一片燄紅花海……。這個美麗的夢想,讓我們忘了扛樹爬山坡的辛苦。現在眼前的坑坑洞洞,將來矗立莊嚴的殿堂,孕育一個個能承擔如來家業的僧人,這樣的破壞,更是一種建設吧!如此老龍眼樹與階梯的「犧牲」才有意義吧!

  站在大殿前的碎石子廣場上,遙望這住了五年的伽藍淨地,寒風一陣陣吹過,秋漸漸深了,只覺得未來的路還好長、好長……

                                 小草

小草:

  生命本身就是一連串「變」的過程,佛陀講生、住、異、滅,是多麼精準地刻劃出「變」的規則啊!我不禁想起與你的對話,自己從來就不擅於經營文字的,這一年來,是自動也是被動,陸陸續續寫了幾篇不成氣候的「黑豆」,其實是想藉著對事情的觸發與描述,構成一種自我整理,整理出自己的觀念、思想及行為準則。結果發現:往往由於切入的角度不同,或是內心處於不同的層次,或是時間、環境的差異,有時會發生不太統一的情況。

  世間相不就是如此嗎?就好像看一個杯子,人永遠沒有辦法站在一個角度而能看見全貌,杯子的背面總會存在著另一份亮麗或晦暗。自己對事情的剖析前後都會有所差異,何況是兩個以上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呢?想想也覺得可笑,是非人我要爭的是什麼?

  然而,就在不斷認識、調整、再認識的當下,自己逐漸體悟了佛陀一再強調的緣生緣滅,它不再只是白紙上的黑字,而是緊貼著心念,讓自己在生活中有一種豁然的實在,不能說沒有憂悲苦惱,但是,可以比較客觀地去看待一切。不知這是否也算是一種心靈上的「變」?只是不如外相上的破壞後再建設,那樣令人驚心動魄罷了!

  香光寺的外觀,在師長悲願的引領下,正進行著一次不大不小的轉變;已是而立之年的我,也在反省的推動下,漸次地在修行路上蛻變著,而且,內心有一股力量在蘊釀……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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