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光莊嚴四十七期/85年9月20日
抓貓記
釋見承
當他伸出顫抖的手碰觸到小貓咪的身體時,
牠的前腳突然顫動了一下,「阿彌陀佛!小貓咪沒死耶!」
哇!大夥兒同時鬆了口氣,歉疚的神情頓時消失....
春季到來,貓咪們開始在香光寺四處竄動。夜裡常聽到牠們在「耕雲苑」天花板上開運動會,百米競賽加「喵喵」的啦啦隊加油聲,熱鬧非常!幾天後,一間寮房天花板竟出現褐黃色的污水漬,我懷疑地爬上天花板去看個究竟,不看則已,一看讓我大吃一驚!哇!不得了了,原來是幾隻小貓咪在運動場上誕生了!
小貓咪們雖然可愛,卻老搞不清楚什麼時候該玩,什麼時候該保持安靜,弄得法師們不得安眠,連續被騷擾了幾天之後,有的只好遷單他處,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幾位法師們在商量後,決定請貓咪們搬家。那天清晨,東方吐白,大家一齊掀開天花板抓貓,可愛的小貓咪被晴天霹靂的聲音嚇得直叫「嗎咪」,不一會兒,三隻小貓兒被請到曠野去了。
不料,當天晚上從天花板上仍然傳來小貓咪的哀嚎聲,彷彿在哭訴牠要媽媽、兄弟,法師們仍然徹夜難眠。隔日清晨,已被干擾得心神俱疲的某法師氣沖沖地搬來樓梯,像極了老鷹捉小雞似的,決心要逮捕這隻漏網的小貓咪。沒想到當他一蹬上天花板,四處喵喵大叫,搜尋幾分鐘後,竟發現小貓咪僵直地趴在牆角上,雙手高舉,如投降般,一動也不動。「糟了!小貓咪上吊了!」他驚叫一聲,嚇得手腳發軟,緩緩地從樓梯下來,良心的譴責使他退怯了。
「一定是我們把牠嚇死了!」大夥兒揣測著。面對生靈死亡的恐懼,不禁愧疚昨日沒能即時找到牠,請牠一齊搬家,讓牠白白賠上一條性命。除了替牠難過之外,現在問題又來了,誰去把牠的屍體移下來呢?大家面面相覷,沉默了一陣子。
靜默中,終於有位勇者出現,他在眾人的注視下,一蹬腳上了梯子。小貓咪仍僵硬地趴在天花板的角落,像個標本,身上的毛仍散發著初生的光采。當他伸出顫抖的手碰觸到小貓咪的身體時,牠的前腳突然顫動了一下,「阿彌陀佛!小貓咪沒死耶!」哇!一聲聲歡呼,大夥兒同時鬆了口氣,歉疚的神情頓時消失。原來小貓咪又累又害怕,全身癱瘓地趴在牆上,正等待媽媽和兄弟們的救援呢!看著躺在法師手裡的小貓咪那副疲憊的模樣,前晚被干擾的怒氣,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天下眾生皆有爭取自己生存空間的求生本能,從幫貓咪們遷單的事件中,我深深地反省:只因為牠們被母貓放在那裡,只因為牠們需要活動空間,卻干擾到周圍的人,才被驅逐出境。在日常生活裡,我不也常為自己一點點方便,不自覺中不知使他人受到多少困擾。「忍辱第一道,佛說無為最,出家惱他人,不名為沙門」,不擾他人,不擾眾生,在其中我更要培養多一點的細心與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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