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光莊嚴三十九期/83年9月20日
菩薩在那裡？
蔡孟玉
菩薩在那裡？
如果出現在你眼前的菩薩儀表整齊、相貌莊嚴，我們可能較容易作菩薩想；如果他衣衫襤褸，身軀殘障不全，往往就容易被忽略。篤信佛教的名作家林清玄居士，曾舉過這麼一個例子，如果有一個乞丐在鬧區坐著，有三萬人從這個乞丐面前走過，都生起慈悲心，這個乞丐是多麼了不起的教化了眾生；如果這三萬人中，有一千個人因此生起慈悲心布施給他，而得到布施的功德，這個乞丐的功德又是多麼大，這給了我深刻的啟發。
家裡經營素食自助餐，每晚打烊時總會留下或多或少的剩菜。以經營者的立場，為保持菜色光鮮，這些殘餚實在不宜隔日繼續出售，自己的胃口又非常有限，不可能一盤盤的往肚子裡倒，眼看著幾分鐘前還是桌上佳餚，一下子工夫卻不得不倒入餿水桶，常令我掙扎、發愁。幸好附近有一位老伯，願意不厭其煩地來取剩菜回去分給不嫌棄的人，才解決了每天的困擾。
有一天，一位瘦弱的拾荒老人經過門前，他困難地蹬著步伐，推著載滿舊紙箱的三輪車。當他看到店門口擺著一個空沙拉油桶時，便停下車，蹣跚地踱過來，我心想可以幫個忙，遂快步地趨前提起桶子走向他。一時間，他駐足、遲疑，以為我不願將空桶給他，等到我走到他面前將空桶舉向他時，他詫異、手足無措地接下來，我這才發現老人的身體可能中風過……。
他八成還沒用過晚飯吧！轉回頭，我將原已打包的菜分一半，拿到他面前輕聲問他，願不願意接受這些菜。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從看不到一顆牙齒的嘴巴中，伊呀地吐出幾個我完全無法辨別的音調，雙手合十，猛點頭地接下我手中的剩菜。原來他連說話都有困難！我心中感到十分慚愧，這些常令我頭疼的殘餚那裡值得接受如此謝意？
在短短的幾分鐘內，看到老人猜疑、詫異、歡喜，使我想到師父常開示：我們要以平等心、慈悲心對待一切眾生，因為慈悲心對眾生是最有力的關懷。
以後的日子裡，我總在老人經過門前時，請他稍作停留，為他挑選一些細嫩易嚼的菜裝在便當中，雙手交給他，即使我們無法交談，看到他咧嘴一笑，我內心就感到無限歡喜。
施與受之間誰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實在耐人玩味。紫竹林精舍「一念門」內供奉了一尊常不輕菩薩，以無聲的語言教化我們不輕視任何一個眾生。我想：菩薩隨時以各種形象在生活周圍啟發我們，當菩薩示現在面前時，你我是否能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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