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農掬起豐碩的果實,他那布滿皺紋的笑靨綻開了。當母親目送兒子入伍的時候,她慈愛的眼眶噙著淚水,兒子終於長大成人,能夠保家衛國了。
一千多個日子來,接受僧團生活的陶鑄後,回想過去的種種迷惘,而今突破悲喜交集──成長的喜悅有誰不是經過滴滴血汗,點點愛心所匯聚的啊!
記得初出家,個性習氣頑強如石,事事不能適應,不論是早晚殿堂禮拜作觀,聞法聽經,隨眾行止,乃至執作服勞應對進退,總是先有一個︰「以前我是如何如何……,怎麼現在你這般這般。」師父跟我說的話簡直摸不著頭緒,自己還是我行我素!但在我行我素當中自己的信心卻愈來愈薄弱。不知何所適從這是我第一階段的苦。
生活事相的適應,其實還是容易的,而且比較快。好像加入一個合唱團,經過一番時日的指導與練習,就能達到初步的和諧。可是偏偏這當兒自己又苦起來了。表面上我與大眾雖有「數大」一致的美感,可是這些生活的內在意義我要探尋。師父常說︰「一個行者不只是吃著素齋,離開家人住在佛寺就叫出家了,更要確實知道生命的意義、生活的目的。你們怎麼不睜開眼看看整體的佛法與佛教呢?……」的確,我這樣的生存是苦悶的,它與世俗的過日子有什麼兩樣?究竟生活的目標在那裡?成佛成聖嗎?遙不可及,連下手處尚且不知道,遑論上路工夫呢?我感覺不懂得意義的生活是面日可憎的。在平穩住自己的起居後,由於缺乏願力的提升,所以老是耽於枝末的分別,人我是非的煩惱總纏繞著我,簡直俗不可耐。每反省「道」業,又會自傷自悲自怨自艾!師父說︰「看你們像無頭蒼蠅,莽莽撞撞的團團轉,到底你們在忙什麼,把心停下來想一想吧!」這就是我第二階段的苦──執泥於事相,修行的重心是什麼?佛法的重心又是什麼?
現在,我只想「安下來」,不要再行屍走肉了。盡管迷惘一層一層的撥開,可是佛法浩瀚的寶藏我還有待開發。三年的血汗帶給我堅定的信心──佛法是重在實踐的。高談闊論之後,仍然應該放在「腳下心上」去實踐,去體會的。
假使說付出血汗是苦,那麼喜見收成就是樂。認真的生活是必需付出代價的。一個吝於付出的人,永遠嘗不到甘美的滋味,尤其在僧團生活中,欲得解脫妙果又怎能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