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在硫球欣賞琉球群島的景觀,為了瞭解當地文化是怎樣在很早以前就被中國的古文化所影響,於是我被帶到一個叫「巡禮門」的地方巡禮。妳們或許知道在台北的圓山飯店還有一個「巡禮門」的建築,在在都象徵著文明文化的開始,必須經過這個「禮」的自覺。所以「禮」或也叫「禮教」,乃是人性所激發出來的一種文化意識。中文「禮」字,是透過這個字眼─宗,而產生頂禮、恭拜、供奉這些相關意涵來。文化(Culture)這個字眼很奧妙,它由英文"cult"─「崇拜」緣起。而崇拜的對象無不跟宇宙中的天呀、土啊構成重要的神秘及敬畏關係。我們都知道西方有一科專門的學問,叫 "history of the world religion"(世界宗教史),研究佛教、基督教、回教、猶太教、祆教等各種不同的宗教。現時代在全世界各地有許多學術機構,對宗教教義、宗教學或宗教比較學等都非常了不益的研究中心,至於日本,那更不在話下了,很多的西方學術大德們常到京都大學去探研東方宗教。
不曉得今天在座的有沒有人到過印度,印度整個的文化心靈,很可以叫做宗教的文化心靈(Religions Culture) ,梵文裡有個字眼,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宗教的虔敬,這個字眼就是"Om",大家如有機會到日本參觀的話,他們會寫「奉」,也就是 = Om 。這是寺廟採取梵文中間的原始字,那麼在宗教學裡叫做宇宙生命原始音 (Primodeise voice) ,從心裡面最深處的地方喊出來的聲音就是"Om",我們可以試試看這字眼可以拉多長─── Om───無限的!這是從印度婆羅門教到後來的佛陀──一個宗教革命家,把婆羅門教太過神秘的東西統統改過,他一再再把它改革,卻仍保持了這字眼,後來我們研究「吽」的根性,也就是宗教學家研究宗教原始聲 "Om" 的來源。
它表示禮讚,也表示生點的無限性,也表示宇宙中有太多太多的生命,我們不是隨便能夠把它掌握了解的,因此產生了一種高度虔敬的心靈,透過這個心靈,衍發出個人對宇宙生活的虔敬。人站在這個宇宙生命的偉大莊嚴力量下,變成「不知所云」,但又知道它是個無限的力舉,於是宗教情懷油然而生。
每個宗教型態可以不同,包括所謂「假期宗教」,看起來好像是宗教,但事實上卻又不是宗教。譬如說共產生主義就是個"guasi-religion" ,它有沒有教主?有!誰是教主?馬克斯,他們有沒有聖經──如毛語錄,他們的宗教儀式──背毛語錄,我講一個毛澤東宗教的笑話給你們聽。
一九七二年的夏天,中共喊出「乒乓外交」的口號。特派了乒乓球選手莊折棟(他曾連續七屆榮獲世界乒乓球單打冠軍)到新加坡去表演他的手藝。他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長得非常好看,球技自不在話下。他用「魔鬼式」的開球法,使新加坡的國家代表隊沒辦法接到他的球。後來有人問他:「為什麼你開球這麼具神力?」他回答說:「因為每次要開球比賽前,我一定會背兩句毛語錄,背了以後給了我很好的靈感,所以我打球就是這麼有勁!」為什麼我們稱共產主義為「假似宗教」?因為它沒有真理的傳承性。你們看現在有幾個人在念毛語錄?周恩來算是很中立派的,到目前鄧小平已不搞那一套了,而且對馬列主義加以國策上的批評。
從宗教學來講,一個宗教本身一定會有個教主,拿佛教講,教主就是釋迦牟尼佛,除此還有經典。佛祖所說的經典,龍樹加以發展驗證,所以就有「論」了,還有很多的詮釋,這在任何宗教裡都有。如基督教,他用了猶太教原來最古的一本書叫「舊約」;而用耶穌的傳說或耶穌怎麼解釋舊約的問題,或詮釋上帝和老百姓和社會的關係,所產生的另外一本書叫「新約」,而很奇妙的,天主教待不但採用「新約」,而且還採用了一種「啟示錄」(Apocnapha)成為他們重要的經典。
此外,任何宗教定有儀式,現在我們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任何宗赴缺少其中之一就不能變成所謂:Formal Religion──一種正「式」的宗教。如在這裡我們有齋堂、佛堂,這是很重要的,當然對於這種儀式背後怎樣產生出意義(meaning) ,則是每一個時代都要加以解說的──針對某一個教義在現實的社會裡怎樣加以解釋,讓這時代的人都能聽得很了解。「讓這時代的人都能聽得很了解」──就是宗教的「現代化」意義。每個宗教能不能繼續復興?有沒有意義?就是在這所謂"Re-interpnotation"───再詮釋。
如果用基督教的方式來說,就是說上帝如何在活的社會裡面,顯示祂活的生命。那我不曉得佛教在今日怎麼「說」,怎麼強法?但至少,你們要把佛理當「活」的來詮釋。日本高僧空海吸收很多唐朝文化,創造了日本的禪宗。在日本的發展過程中,經常不斷把佛理的生命注入到各層裡,譬如說,日本有各種不同文化的「道」,如「茶道」、「劍道」,在那裡面就很多的禪理,現在日本的企業界也研究「企業與佛教的關係」,而且運用的非常活潑,而我們中華民國呢?可能我個人聽聞有限,好像還沒有聽到過企業團體,有系統性的將佛理的生命,很活潑的運用到現代企業的經營裡面。
日本大企業家松下幸之助有這麼一句了不起的名言,他說:「我們做生意(這是他們的社會觀),如同你我本身並沒有辦法創造所謂的佛性,我們沒有辦法創造,我們只是『恢復』而已」他舉了一個比喻:「一個雕刻所在雕刻佛像,這雕刻家說他並不是先有佛像浮在他的腦子裡,然後把它雕刻出來,而是木頭本身就有佛性在裡面,所以由木頭呈顯了自己的佛性。」像這樣有智慧的話,經常不斷在日本現行的學術界、文化界、商業界、企業界及政治展開出來。所以,可見在這麼發達的工業時代裡面,日本對宗教心靈的追求是相當發達的。
第一、人對自己最重要的自覺是──「我是一個有限又暫時的人」。那麼我們怎麼知道人是有限性的?怎麼體驗暫時的虛幻性呢?因宗教這種東西不是你教我什麼我就信什麼,它本身必須要對生命的深度有真正內在的自我對話,宗教必須透過「深內」一道人的限制性呢?譬如說我們今天早上睡飽了,精神非常好,但中午時,很可能就累了;早上吃飽了,可是到中午就餓了,這是我們很清楚的,且徹首徹尾地知道人的有限性。
從有限性的體會,可以體驗到很多的制限,譬如說人出生到老死,整個人生過程都在變換裡面,可是沒有人能夠控制這種變換性。人不能控制,卻又不得跟這自然法則走,於是自覺自己是何等渺小,何等無奈!
第二、人有太多太多的恐懼(Fear)。在座也許有修行很高的,請問對恐懼已免除了嗎?不管怎樣,我們仍然有很多的恐懼、焦慮與多變。譬如明迦法師非常謙虛的說:「請陳老師到我們這裡來,和我們談談以後我們怎樣來發展社會的工作,如何透過我們佛理的教育來圓成社會教化!」這句話背後也是慶祝人的有限性,因為人不是無所不知的,人既然不是無所不知,就會有它的限制性,馬上回歸回來的就是慶祝人的有限性──我就是一個人,所以人不能太滿,要謙虛,這不是我們故意要假惺惺。如人有很多的欲望(desire),用凡俗界來說,看到十八姑娘好漂亮,希望十八姑娘永遠十八歲,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年輕力壯時想將它永遠保存下來,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知道剛剛談戀愛的時候,也許剛開始時是很漂亮的,可是情也有走的時候。譬如剛才在車上,我的學生問了一個問題,說在新加坡有一個這樣的電視節,節目中問到如果有一條船沉入大海裡,而你會游泳,剛好旁邊坐了二個人,一個是你媽媽,一個是你丈夫,你想,你會救那一個?這實在是不容易決定,當我體驗到不易決定時,限制又來了,"Man is definite"。
知識是有限制的,任何的感情是有限的,錢財本身也是有限制的,我想今天在台灣大家對這樣的事一定體會良深。像蔡萬春,他希望他是「萬春」,沒想到沒有幾個春天就完了,像蔡辰洲沒有多久就「沉」下去。沒有人能完全掌握真實,所以我們曉得人的限制性真的是太多了!不管知識的、身體的、宇宙現象的了解,人對自己的了解,在在都受到很多限制,所以由限制裡面產生了高度的"Sensible Fear"恐懼,因此在猶太教裡,第一句話就說"The fear of beginning of wisdom"敬畏上帝,在猶太教裡的「上帝」意思就是說不知的力量(be unknown),對不知那個力量的敬畏,我有能力敬畏,就是智慧的開端。那麼如果像剛才講的,當我能很清楚的知道人的限制性的話,可能真正產生了智慧,所以當我能夠看透了有限性,我就不被有限性所制服。簡單的說,這叫做「智慧的矛盾性」,或「吊詭性」,在哲學領域裡講我們人生過程有太多太多這種的矛盾性。
恐懼的衍生來自人都會「死亡」。也就是人不能忍受「消失」這個事實,但卻又無法避免這一命運,也無法得知這一命運何時到來。日子「有限」,「不多」,被籠罩在「結束」的陰影下,所產生的「威脅感」就是恐懼。
第三層面是「意義的失落」。大概你我常會聽到這段話──「唉呀!我幹嘛!我為什麼這樣做?」這種聲音並非我們念了佛經後,這種心態就會不見,而是仍然存在。「為什麼」的質問,不管是對己、對人,皆指向「意」的追求,但也有可能在苦思追索後,卻感到生命一片空白,那也是極難忍受的人生體驗。
當我們提出生命究極義後,就開始有了宗教心靈;而不管任何的宗教型態,把這「終究性」傳播給別人,讓別人也能體會「終究性」的這種活動,就叫「宗教教育」。
譬如說早期的穆罕默德也是一樣,他提到他是耶穌過後最後一位先知:他要把他的先知先見傳播給各國的人,他一方面要把他的體驗寫成書──可蘭經,然後一方面又宣告凡不信可蘭經的人,可以用一種接近暴力的手腕對付。因此有人笑話說:回教一手拿可蘭經,一手拿劍,就是這麼來的。如果幽默一點說,就有點像「黃巢之亂」的胸懷一樣──「順我者加,逆我者亡」。所以現在阿拉伯很難纏,就是因為他和阿色列沒辦法妥協,他們仍然相信他們的經典,所以產生了攻擊性層面的宗教(aggressive religion)。攻擊性最弱的大概是佛教,除了是皇帝惹禍以外,沒有聽過發生宗教戰爭的。
在宗教學裡,我想用剛才有提過的聖.奧古斯丁所說的一句話,也是一個觀念──「分別為聖」,「聖」的定義就是從群眾中分別地叫出來,站出來,選出來的意義,從剛才現成的例子來說,我在吃飯的時候,明迦法師告訴我說:香光寺有個很好的故事,傳嘉慶皇帝到這裡來的時候,村子裡面的人告訴他說,這裡是非常好的地方,可能會出一個跟你競爭、威脅你國力的人物,皇帝聽到說:這怎麼可以!於是就把變成香光寺,這是非常現成的例子。這樣把它分辨出來──「分別為聖」,「聖」就是不能再多了,皇帝是凡界,現在我把這個地方變成另外一個世界,所以這就叫做「分別為聖」,只用「此途」,宗教性從這裡來。今天諸位在這裡真是不同凡響,你們是有皇帝資格的人物呀!
「分別為聖」是一個人心靈裡的「自我慶祝」,也是說我們的殿堂就在我們的心靈裡面。可是在我從這裡踏出來去做的時候,我就把殿堂播在任何世界上。舉個例子,我個人在新加坡服務的那個機關,有一天李光耀總理由感而發就對新加坡的老百姓做了一個演講,非常震驚的一句話,他說:「我不管基督到底為新加坡做了多少事情,但我對佛教徒是怎麼的在貢獻新加坡,非常地在意,因為他們真正深到民間的信仰行為裡面,所以我很在意。」從一個這樣徹首徹尾凡俗的總理,他對由教所產生的新加坡文化的根是非常清楚。他對宗廟、家廟,加上佛典是非常鼓舞的,連他自己的李氏宗親會在台灣慶祝的時候,他自己都來,他認為這裡具備宗教情懷的社會隱涵性,就是宗教對社會的責任。宗教的責任對社會的貢獻,就是撒種、耕心田的普及。
在人類的發展史裡,孟獲色位──美國社會學家,曾問道:「社會的產生為什麼要宗教呢?」原來是這樣的:譬如在農業社會以前是遊牧社會,逐水草而居,養著許多豬羊,有草就到那兒,那麼人類永遠在遷徒當中。農業社會雖然沒有那麼頻繁的遷徒,還是有某程度的遷徒。人一直在遷徒當中,突然發現到朝夕相處的人怎麼突然不動了?──死了,本來還有溫度,怎麼突然變得冰涼,當我發現到「死了」,正驚異於「怎麼」,就如剛才用講的"Om"成了"Ow",「噢」、「唉」!那是我生命宗教性的感嘆、驚歎!
如在嘉義這麼熱的地方,發現屍體有味道,怎麼辦?就把他埋了,埋在那裡──墳墓。埋了以後幹嘛?你就走了嗎?拜他一拜。為什麼拜一拜?你知道他去那裡嗎?不知道,所以產生什麼感覺?神秘、崇拜、恐懼。奇怪啊!每天跟我講話的人,怎麼突然不動了!本來跟你溝通得蠻好的,怎麼突然不溝通了,於是產生疑惑。如何讓他不疑惑?就是讓他還活著,所以人和動物不一樣,不是死了就把他吃了,而是把他埋起來,且總希望他還活著,假如當作他是活著,自己卻看不見,活的就產生什麼?──靈魂。知道靈魂,那如何去紀念他呢?如何紀念?擺什麼好?樹枝還是石頭,但石頭很多,是否特別標註一下,要刻東西,這是墓碑的來源。
這裡有先人的墳墓,放石頭的目的是不要再回來,要定期回來,回來人是否也老了?回來時,人生是不是也變了?有沒有新的故事?有。帶回來幹什麼?報告給誰聽?這動力是什麼?一個人不見了,我紀念他,我假設他活著,我變成相信他還甘著,宗教是否從「相」開始?我相信他還活著,為了看到活的這個人,我到了外面去扭扎,回來再紀念,逐漸這個地區越來越多人,也就變成社會的起源,也是"city"的來源。
所以慢慢產生了很多很多的傳說,傳說的歷史比文字的歷史長了很多,例如你們還沒來時,這裡不已有了傳說。任何傳說背後都有教義在裡,希臘傳統的傳說叫神話(Greck theology),中國有盤古開天闢地的神話。神農氏、伏羲氏、有巢氏,請問這些人是真的人嗎?其實這些都是「象徵」,神農氏是種田的,有巢氏是蓋房子的,伏羲氏是看天象的,這些象徵都是跟「生活」有直接關係,所以凡是能為老百姓解決很實質的痛苦的,我們都叫做「聖人」,而任何聖人都直接和天有關係,所以最早的文明團體就叫做宗教團體,最原始的就是宗教團體。北平有一天壇,是皇帝郊天的地方,是很了不起的宗教心靈及文明的相關體。既然有傳統,定是很有禮教的,因為人多了,一定要有教育文明出現,到現一般人還認為「宗教」只是「勸善」,其實不只是勸善而已,它是整個的教化。
所以文王出現時,畫八卦解釋宇宙人生的現象,然後孔子作繫辭為八卦加以解說,而成為宇宙人生的真理。要了解宇宙的現象,要觀察整個作用,天理、地理,然天地綜合起來了解人怎麼樣生存,在生存裡還可以再做一大堆一大堆的世界觀、人生觀,於是開始有許多經典出現。所以早期的宗教家,如中國最早的一本書叫尚書,尚書寫的是祭祀的書;書經、禮記更不用說,是更嚴肅的宗教書了,愈是古典的,愈是宗教書。從偉大的教化如何成為老百姓的意思,由甲骨文裡的「卜文」,我們就知道它是來自「社會」。
所以當唐玄奘回來時,唐太宗很高興,拜託他當「孫運璿」,但大師有沒有說:「對不起我是出家人!」沒有。他說:「我用什麼來幫助唐朝?」於是他寫了大唐西域記,把很多去西域的政治經驗告訴唐太宗,唐太宗後來給他一個地方專心去研究佛法,後來成為中華民族文化中很重要的源流之一──譯經,對中華民族譯經影響很大。「信、達、雅」從那裡出來的?大家可知道?是從玄奘大師。那時翻譯經典的標準是「信、達、雅」,所譯場變成一個集合的地方,傳述經典,製作經典、重新解釋,後來不是有很多佛家學派從這些發展出來的嗎?這就是宗教高度深文化裡面的表現。
東方什麼時候把宗教變成與社會不再相干呢?往往有很多民眾在發展過程中"The World is the other World",由此岸到彼岸,往往在意識中把它切割化,可是並沒有再回歸,真正的分離就在這裡面。西方最明顯的,我們知道一五一七年馬丁路德提出來的,跟上帝做個挑戰,從此以後,我直接要相信上帝和老百姓的話,不要透過“clergy"(祭司),因當時世界上只有兩派人物,一派叫 "clergy"(祭司),一派叫 "lagman" (門外漢),門外漢就是目不識丁的人,所以神父怎麼叫,你就跟著怎樣叫,不懂又不敢問,問會被視為不懂的人。像國王的新衣,只有小孩說他沒穿嘛!大家都不敢說,所以馬丁路德認為這都是騙人的話,因而直接挑戰,上帝在德文裡就念"GOD",不要再叫什麼"DEO"。馬丁路德就和中國的玄奘一樣,他把拉丁文、希臘文翻譯,用講故事的方式:從前有一個人叫耶穌,他非常疼愛世界上的人,疼愛到什麼程度呢?有一個麻瘋病人好難看,但耶穌這麼疼愛他們,親自用他的嘴去親他,而且把他醫好。他們都鼓掌說:「啊!好好聽哦!」從此宗教革命就開始了。
所以,宗教革命事實上就是文化革命,就是直接接接近老百姓,可以說整個歷史的演變,只不過是從皇帝發展一直到民主現象,從權威一直到普及現象。佛法是要普渡眾生的,還是要普渡有錢人?有部電影叫「武則天」,裡面有個尼姑庵普渡有錢人,故造成一大堆社會誤解。西方宗教革命自馬丁路德以後有喀爾文……等;有部電影「安妮的一千日」;英國皇帝想要娶小老婆,天主教說不可以離婚,他說沒有關係,我創造我的主教,不聽你的主教,所以就變成現在的「英國國教會」,也叫「聖公會」。
由此,可以知道很多宗教的束縛已不再被社會所用的時候,便會被逐漸的被淘汰掉,當一個宗教傳統性的東西在現實社會已經不相干,而且所談的話也們也聽不懂,一定會造成新的不如意,而革命的傾向一定會朝向老百姓,這是永遠的歷史傾向。孔子他的思想較平民化,以現在的立場看,現在的教育制度較平民化還是孔子以前?當然是現在更平民化,我們曉得整個大方向就是如此,套用一句管理學的話──「大家一起來」,也是如此。因為我們有很多問題也是跟管理有關,很多的社會現象必須要由大家一起來了解和處理。
在日本有兩個很有名的派別,一個是空海,他創造了一個和這裡一樣的佛教學院,他要把每一個人的心和他的德慧、教導達成一氣,給他們高度的自由。那相對的一派,是連一點酒都不可以沾;可是空海說:日本天氣這麼冷,我允許你們喝酒,但不可以喝到醉。同樣的一種酒的運用,有這份自由的放任他去做,但目的背後是對修身養性沒有破壞的,所以在西方的宗教裡面也有兩種,一種叫做自由派(lideralism)另外一種叫保守派(conservatism),在宗教發展裡往往有此兩種掙扎。
在韓國也曾出現一則如此的幽默故事:常發現耶穌在打基督,耶穌與基督相對來說是個高度的保守派的,叫耶穌教會。基督會是比較"liberal",他對社會比較深入參與,耶穌教派是只要禱告就好,其他的就不要管,因為這世間是不屬於我們的,於是耶穌常常和基督打架。所以說宗教的教派是非常的多,思想也不一樣,難怪在英國鄉下Club常有一句話說"Religion and politics are not allowed to talk here"宗教和政治不准在本俱樂部裡談論,因為永遠扯不清呀!在這種情況下,我不曉得你們是探取怎麼樣的一個社會觀或宇宙觀。
第一、宗教教育最原始的就是文化負擔。
第二、它的文化負擔永遠在「教」(teaching)這層面上,所以永遠有教義出現,有教義然後為了使教義不斷地相傳出去,它自然會變成一個"community"宗教的共同體。例如基督教就稱、教會」,有人乾脆稱之為「禮拜堂」,例如佛教裡的生活團體,可能就叫做「寺院」。「佛、法、僧」,是三個寶貝,但是要傳這三寶的時候訊息,就要透過「僧團」或「聖職人員」的不斷推動。然而推動之前的訓練,就是推動「候選人」的嚴格訓練。這個訓練團體若要有好的「產生」,就得要有「教規」、「戒律」,所謂有為、不為,有所為、有所不為,就律的善意,而且這有所不無在嚴格戒律之下,成為「紀律法規」,如暮鼓晨鐘,早晚課的修持便是很重要的紀律。紀律本身不是目的,僧團本身不是目的,而是「工具」。像大家來看香光尼眾佛學院是不是目的?不是。而戒律本身也不是為戒律而戒律,目的是弘法是普渡眾生,是聖諦真理的傳佈。
第一個層面是自我教育、自我訓練。這跟啟示宗教有關係,由天啟示給個人,自覺自己的生命與天命產生了關係──被諸眾人中「分別」出,完成天給我的使命(vocation),也就是「被天所召」。以佛教來說,我跟佛有緣,我的慧根夠,所以我願意把所有的時間全部排出來,做一件事(To will one thing),我生命只有這一件事,我只做這「一」件事,而那個最重的就由我來做,這叫做"obedience"──臣服或順服這一事的這個「自我紀律」。
自我訓練到某一個程度,我覺得ok的時候,我再回到社會裡面來弘揚對人類幸福的根本義,所以宗教常講的是「真諦」,真諦就是「根本義」的意思,英文是"Radicality"──「從根起」或「連根起」,所以涅槃的境界也叫「圓融證境」,是一個終究自我圓寂的自我完成。為什麼用「圓融」這個字眼呢?因為人是透過不間斷的深刻修鍊,所謂經歷「一番寒徹骨」的修持,而後來能體「梅花撲鼻香」的證果。
宗教的第二個層面是從自我訓練的修持;接上社會現象發展的「現世」法,有此一接,便是慈悲心所自來的宗教使命的承擔。
宗教的第三個層面是讓社會現象面和你的宗教教義,凝化成時代的社會需要。這個需要就是拯救或者普渡眾生的成長動力。
第一個層面的自我訓練,我們可以規定「念、聽」三年或六年、七年。第二個層面則是要了解目前社會到底需要些什麼?我能給社會什麼?然後第三個層面,我所給的能否變成普及性的模式,透過這個模式來引導這個世界,引導人生,這是宗教教育的第三層面。
如果用象徵語言來說,第一層是我對有關的經典、律、論的基本理解或訓練模型。第二層是有了這模型,我開始試驗我的模型到底對社會產生什麼樣的迴響、回應;我怎樣讓社會迴響,表示我的迴響,是和社會有關係的。第三層面是有這迴響以後,有要創造一個模式,讓社會透過這個模式,這個「乘」,這艘船走向真樂園。簡單而言,第一是自我教育,第二是社會需要的辨識,第三是可作示範性的模式,我舉個例子會比較清楚一點。
大家知道哈佛大學是宗教的大學,而耶魯大學也都是早期訓練傳教士的地方,他們的學問都非常好,而且早期有天主的耶穌會(天主教裡最有學問的一派),所以他們叫耶穌會派,他們的目的是來了解人類現在的知識,透過知識的給予,我該有的都有了,而背後還有個愛上帝或上帝愛世民的關懷,所以第二層面說美國需要被教育,需要有更高的教育,因此創辦了耶魯大學、哈佛大學。從那以後,社會需要越來越多,包括有物理的需要,化學的需要,可是背後仍然是個宗教關懷,因此有許多全世界有名的學者從那裡出來,創造了「學院」的模式。在英國的牛津大學,最早的就是"The monk"(洋和尚院),可是這洋和尚院念了半天聖經幹嘛!乾脆把上帝託給我們的世界來管比較好,從那邊開始,後來劍橋等也是如此。學術自覺到最後的目的仍是回歸自己社會,所以有些人並不知道那原來是教會學校,就是這個道理,因為它已回歸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