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圖書館館刊 第四十七期 97年6月

佛經語言研究綜述

──音義的研究(上)

竺家寧 國立政治大學中文系



【摘要】在佛經研究的歷史上,有一本非常值得推崇的大作,它形成於唐代,也就是佛教最興盛的時代,集大成的一本著作──慧琳的《一切經音義》一百卷。這是一部偉大的佛學著作,也是偉大的語言學著作,空前絕後。這裡頭有很多值得我們去探索,特別是文字的問題、詞彙的問題、音韻的問題、訓詁的問題。慧琳的《一切經音義》都提供了非常豐富的資料。《慧琳音義》的產生不是突然的,而是前有所承的。其後也有一系列的音義產生,這些都是佛經語言研究的珍寶,包括:玄應的《一切經音義》、希麟的《續一切經音義》、慧苑的《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音義》、可洪的《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等。學者們在這方面作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我們把佛經音義的研究分成四個部分觀察,主要是依照材料來分類。如果依照內容性質分類,對於玄應、慧琳一系音義的研究,涵蓋了佛經語言的各個層面,包括:佛經文字的研究、佛經聲韻的研究、佛經訓詁、字義的研究、佛經詞彙的研究、佛經音義的比較研究、佛經版本的考察與校勘等。本文把海峽兩岸研究佛經音義之學的相關論著做了結集分類,分別加以介紹評述,希望能提供佛學研究的參考。

關鍵詞:佛經語言學;慧琳音義;可洪音義;玄應《一切經音義》


一、前言

  在佛經研究的歷史上,有一本非常值得推崇的大作,它形成於唐代,也就是佛教最興盛的時代,集大成的一本著作──慧琳的《一切經音義》一百卷。這是一部偉大的佛學著作,也是偉大的語言學著作,空前絕後;在它以前,沒有過類似規模與水平的著作;在它以後,也沒有出現過像這樣的偉大著作。可是《慧琳音義》的研究到今天來說,也只是一個開始,這裡頭還有很多的空間值得我們去探索。特別是文字的問題,詞彙的問題、音韻的問題,訓詁的問題。慧琳的《一切經音義》都提供了非常豐富的資料。其中文字問題,因為唐代的佛經,幾乎全是寫本,每個人抄經,經過輾轉傳抄,寫的字體未必一樣,字型的規範不是那麼的統一,因此就產生很多的異體字、俗體字。這些不同的寫法,提供了我們一個對文字的演變、文字孳乳很好的材料。但是這方面的研究,在這十幾年來也只是剛開始的一個起步而已。而《慧琳音義》提供了很多我們這一方面可以進行深入研究的珍貴材料。

  《慧琳音義》的產生不是突然的,而是前有所承的,其後也有一系列的音義產生。這些都是佛經語言研究的珍寶,包括:玄應的《一切經音義》、希麟的《續一切經音義》、慧苑的《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音義》、可洪的《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等。學者們在這方面作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下面就分類說明。

二、有關玄應音義的研究

  玄應大師比慧琳大師時代要早,都是唐代的高僧。他的音義之作共25卷,收入《慧琳音義》之中。但慧琳做過一些加工刪改。《玄應音義》是《慧琳音義》之前最重要的佛經音義之作。有關這部書的研究有:白兆麟,〈展示佛經文獻之瑰寶,填補漢語研究之空白──評《玄應〈眾經音義〉研究》〉,收於《學術界》總第118期(2006年5月),頁289-295。本文評論徐時儀博士論文《玄應音義研究》旁及玄應《眾經音義》之相關研究。首先讚許《玄應音義研究》能梳理版本源流,比較各本異同,完全符合「文獻的本源性」要求,因而能糾正前賢的疏失和誤說。其次,該書能從漢語史及訓詁學的角度入手,考察了《玄應音義》各本中一千一百多個異切。運用語言學家王士元的「詞彙擴散理論」,詳盡探討異切反映的二百多例語音演變現象。王先生曾指出,音變對詞彙的影響是逐漸的,當一個音變發生時,所有符合音變條件的詞是在時間推移中逐個變化的。音變是一個連續過程,而「歷史材料不過是某一個時間點上的記錄」。最後,本文作者認為徐時儀的研究充分展示《玄應音義》各本對同一詞所釋反切的異同情況,表明「這不僅是音切用字之異,而且其反切的音韻地位也不同」,「正好反映了其時詞彙擴散過程中未變至已變的動態發展狀況」。

  又陳煥芝〈玄應一切經音義引說文考〉,文化大學中國文學系研究所碩士論文,1970年。本文認為玄應《一切經音義》,原列釋藏中,不為儒者所引用。自清任大椿著《字林考逸》、孫星衍集《倉頡篇》,始用此書成其撰述。乾隆五十一年,莊炘據咸寧大興善寺,轉輪釋藏,刊而行之,即「莊本」是也。世之治校勘輯佚之學者紛紛採用。據中央研究院「重印玄應一切經音義序」編輯及凡例稱:玄應音義之版本,來源有二:其一為高麗藏本,其一為宋元明藏本,莊本乃據後者刊行。日本弘教書院縮刷藏曾據高麗藏本排印一部,復據明藏本排印一部,而以宋元藏本校之。本文以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專刊之四十七,「重印玄應一切經音義二十五卷」為底本,以莊本為次,搜集玄應注引說文,共2,461條,依說文次序排列。得證舊說大誤者,約有數端,分列於下。(一)大徐本說文偶有疏誤:如「髀、股也。」「股」一下當據補「外」字,此類蓋闕脫也。(二)小徐本說文偶有疏誤:如「導、導引也。」當據刪「導」字,此類蓋衍羨也。(三)段注本說文偶有疏誤:如「圻、地垠也。」此蓋字誤也;如「隙、壁際也。」「際」正當據補「孔」字,此蓋闕脫也。(四)玄應注引之說文,因動多裁剪,不錄全文,亦間有合字林玉篇雜揉而出之者,又版本不同,故亦多疏誤。如「禱」:「告事求請為禱」、「告事求福為禱」,考正後,知作「請」、「神」乃「福」字傳寫訛誤,此蓋同一版本,但屢引皆異者。(五)玄應注引之說文,訓義依許慎,字形多依說文而改,亦有未改者,詳見各字之下。(六)玄應注引之說文,聯詞往往原書而俱存,後儒校注說文,應明此理,不必依之而補字也。(七)玄應注所附之切語,並非出自許慎之說文,因東漢許慎的時代,未有反切。又因數引而異,亦非全出自某一書中,其間或滲以玄應所注者。

  又周玟慧〈從中古音方言層重探《切韻》性質──《切韻》、《玄應音義》、《慧琳音義》的比較研究〉,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博士論文,2003年。本文討論《切韻》究竟是單一的金陵音或洛陽音,還是綜合的音系?若是綜合音系,則其中又有哪些成分?由文獻與學者討論,目前至少已知《切韻》有金陵與鄴下(洛陽)兩個方言層次。身為《切韻》作者的陸法言,對《切韻》的貢獻又是如何?陸氏是否曾將長安音的成分帶入《切韻》。本文共分八章。緒論簡介研究動機。第二章利用目前學者研究,分別討論南北著作與南北方言特徵,並找出長安音特徵作為比較三書(《切韻》、《玄應音義》、《慧琳音義》)音韻的參考基準。第三章討論有關三書方言資料與音系性質,並就《玄應音義》記錄南北方音異同。第四章至第六章則就個別長安音特徵音變論三書異同。第七章以《玄應音義》、《慧琳音義》所提及南北方言乃至關中特有方言詞彙為基礎,比對《切韻》中所收錄的詞項與用以釋文的詞彙。

  又黃仁瑄〈玄應《一切經音義》中的字意〉,收於《河南師範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31卷4期(2004年),頁102-106。本文以為唐釋玄應以音義注釋當時佛典,其析字時以「字意」名之,其中有標「字意」而《說文》卻明言「會意」者。考察玄應所謂「字意」,相信能更認識《說文》的「會意」性質。35條計解析23字語料中可分為合體、獨體兩大類。說明如次:合體──約占86%,1. 二合(二體結構為義者15條計12字):如「蠱道」:公戶反。《聲類》:弋者反。《說文》:蠱,腹中蟲也。謂行蟲毒。字从蠱在皿,字意也。(《四分律》卷48, 14)2. 三合(三體結構為義者4條計4字):如「盥手」:公緩反。《說文》:澡手也。案:凡洒澡物皆曰盥,不但手也。字从臼、水、皿上意也。(《成具光明定意經》, 5)3. 四合:(四體結構為義者11條計3字):如「日暴」:蒲穀反。暴,晒也。《說文》:暴,晞干也。字从日从出从收、米,字意也。(《阿毗曇毗婆沙論》卷26, 17)獨體──約占14%,1. 不象形(4條計3字)──如「司獵」:《廣雅》:司,主也。《說文》:臣司事於外也。後為司,字意也。(《雜阿毗曇心論》卷3, 18)2. 象形(1條計1字)──如「中夭」:又作殀,同,於矯反。《說文》:夭,屈也。《廣疋》:夭,折也。如物夭折中也。字从大,象形,不申也。又:不盡天年謂之夭。字意也。(《阿毗達磨俱舍論》卷6, 24)

  又聶宛忻〈玄應《一切經音義》中的借音〉,收於《南陽師範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卷11期(2003年11月),頁42-46。本文提出玄應《一切經音義》有36條註明「借音」的語言材料,性質和《玄應音義》中的假借、借字有相通之處。其假借包括兩方面,一是本無其字的假借;一是本有其字的通假。本無其字的假借──如「頗有」:借音,普我反。諸書:語辭也。本音普多反。(《妙法蓮華經》卷5, 6, 56)按:頗的本義和頭有關。《說文.頁部》:「頗,頭偏也。」引申表示不正。是本無其字的假借。本有其字的通假──如「陶家」:又作匋。《字林》:「大牢反。」按:西域無窯,但露燒之耳。《史記》:「陶,瓦器也。」《倉頡篇》:「陶,作瓦家也。舜始為陶。諸書亦借音為姚。」(《大般涅縏經》卷4, 2, 56)陶的古音讀如喻四字,其音和窯(姚、遙)相同,所以古籍中「陶」往往借作「窯」。玄應訓釋眾經,徵引《說文》達2,241次,居各類引書之首,尤其是所謂本音本義往往一依《說文》。許慎的假借說應對玄應的假借說有顯然的影響,通假亦應是古人假借的重要內容。

  又黃仁瑄〈玄應《一切經音義》中的「假借」、「借字」〉,收於《南陽師範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卷7期(2003年7月),頁54-57,64。本文認為東漢許慎明定的「六書」理論,後世學人多宗之,但理解各有不同。本文在玄應《一切經音義》發現了一些明確註明「假借」、「借字」的語言材料。玄應時代去漢未遠,對其進行合理分析,相信對玄應或許慎的「假借」思想研究,皆有重要意義。《一切經音義》中註明「假借」者計19條,占全部材料的79%(有2條例外);註明「借字」者計5條,占全部材料的21%:註明「假借」者──如「鞔著」:莫干反。《倉頡篇》:「鞔,覆也。今謂覆蓋為鞔。」《周禮》「棧車無革鞔」是也。律文作縵、漫二形,假借也。(《四分律》卷51, 14, 56)註明「借字」者──如「網鞔」:莫槃反。《倉頡篇》:「鞔,覆也。」今亦謂覆蓋物為鞔。或作縵、漫二形,借字耳。(《大菩薩藏經》卷1, 21, 57)按:《倉頡篇》今已不傳,網鞔語自「手足皆具網鞔相」。(11, 0316, 0782)縵、漫是鞔的假借字。根據以上分析,認為《一切經音義》中假借、借字的內涵本無不同,玄應的假借,就是今人所謂的通假。

  又徐時儀〈玄應《一切經音義》注音依據考〉,收於《黔南民族師範學院學報》,2005年第2期,頁5-9。本文提到學術界關於《玄應音義》注音依據的說法不一,大致有如下三種說法:依據《韻集》──如唐蘭於《唐寫本仁煦刊謬補缺切韻跋》認為,「玄應書引《韻集》,前人多誤以為呂書,實則凡稱引呂書者必曰呂靜《韻集》,而單言《韻集》者,便非呂書也。此《韻集》蓋出隋唐之間,故云『《韻集》出唐』也。」實際上玄應標呂靜《韻集》的僅1條,且未注音;其他引據注音的僅4條,因此玄應應無專以《韻集》作注音依據。並非抄《韻集》或其他韻書──如周法高《玄應反切考》認為,「玄應所引用的《韻集》,還是號稱呂靜所作的。」「玄應作音並不是抄《韻集》或他韻書的。」依據《玉篇》──如太田齋〈《玄應音義》對玉篇的利用〉根據《玄應音義》與《玉篇》釋文反切的相同處,認為《玄應音義》可能引用《玉篇》而省略了書名。不過,玄應引《玉篇》的僅1條,還並非注音,只是引作參考。《韻集》與《切韻》音系差別不大;另外,《玉篇》的書音系統與《切韻》少異。我們可依書例說《玄應音義》與《玉篇》、《切韻》乃至《韻集》的基本音系相同,其注音依據是當時的通語讀書音,故《大唐內典錄》卷五著錄此書說其「徵核本據,務存實錄。」

  又徐時儀〈玄應《眾經音義》引《方言》考〉,收於《方言》,2005年第1期(2005年2月24日),頁77-83。本文主張玄應《眾經音義》是現存最早的佛經音義著作,其中引用《方言》,計四百三十多條,與今傳本揚雄《方言》相同或略同者,八十餘條六十一個詞;略異而大同者,一百四十餘條六十二個詞。這兩部分本文略而不談,本文將討論與今本《方言》相異的二百一十餘條五十多個詞。有的情況與揚雄《方言》無關,包括以下三種──1. 並非引自《方言》,而是引唐以前的典籍。如鼷鼠「《方言》,有毒者也。或謂之甘口鼠也。」(卷20鼷鼠)《方言》無此,此為誤引郭璞《爾雅》注。2. 所謂「方言」為當時之方俗口語,而非《方言》一書。如秔「俗作粳,同。加衡反,不黏稻也。江南呼粳為籼,音仙。方言也。」(卷21秔稻)據玄應所釋,此「方言」應指江南等地的方言。3. 傳抄中的衍誤。如腦根「奴老反。方言腦後玉枕也。」(卷11腦根)此據磧砂藏本,《方言》無此。「方」字,麗藏本無,磧砂藏本衍。玄應引「方言」與《方言》不同的,還有三種原因:1. 所見抄本不同,玄應所見《方言》可能存揚雄古本原貌。如素「《方言》:素,本也。」(卷2素在)今本《方言》卷13:「翭,本也。」2. 以郭璞注為《方言》正文。如芬「《方言》:芬,和調也。」(卷2芬馥)《方言》卷13:「芬,和也。」郭璞注:「芬香和調。」《玄應音義》似合郭注。3. 意引《方言》,而以當時方俗詞語代釋。如惹「《方言》:惹,語亂也。」(卷8惹頭)玄應似引《方言》之惹,而以當時語「語亂」釋之。

  又徐時儀〈玄應《眾經音義》方俗詞考〉,收於《上海師範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33卷4期(2004年7月),頁105-110。本文認為《玄應音義》中引用方言俗語的約五百餘條,多為漢唐時的方俗口語,本文就其中的十二個方言進行考釋。撥身──「撥,蒲沫反。回也,謂撥然回身也。古字通用也。」(卷5釋《不必定入印經》撥身)撥,《說文》未收,據玄應所釋,撥有回轉義。蔣禮鴻《敦煌變文字義通釋》指出,撥即回轉。「現在浙江嘉興、平湖一帶謂轉過去為撥,讀如[bʌ]。如云:撥轉頭去一看;撥轉身去。這是古語存於方言的例子。」項很──「項,胡講反。謂很人強項難回,因以名也。即《郁伽羅越問經》云『強項人』、《無量清淨平等覺經》云『項很愚癡』是也。」(卷3釋《放光般若經》第9卷項很)項很,又作項佷。《說文》:「很,不聽從也。」今粵語稱小孩調皮不聽管教為「很」。項為脖子的後部,項很即強橫執拗不聽話,亦即玄應所釋很人強項難回。

  又徐時儀〈玄應《眾經音義》所釋常用詞考〉,收於《語言研究》,24卷4期(2004年12月),頁47-50。本文以為常用詞的演變往往反映了詞彙演變的規律。唐釋玄應所撰《眾經音義》是現存最早的佛經音義著作,其所釋佛經由東漢至唐,歷時近千年,《眾經音義》中可略窺漢語詞彙由上古演變到近代的歷史進程。例如:槍。「千羊反。《說文》:『槍,距也。』《三蒼》:『木兩端銳曰槍。』」(《大般涅槃經》第4卷木槍)槍最初似為一頭削尖的木棍,為原始社會用來獵取的用具。此外,一頭削尖的木棍亦可弄鬆土塊,因而也有農具義。槍亦指兩端銳的釘子。今福建、廈門稱圍牆上的柵欄為槍,此或為古制的殘存。槍後由兩頭尖的木棍發展為一頭或兩頭施鐵刃的刺擊武器,即玄應所說「木槍、鐵槍」皆作此。上舉《眾經音義》涉舉的例子不但展現了詞義發展變化的事實,也在某種程度上透露出詞義變化往往是從方言口語中開始的。

  又徐時儀〈玄應《眾經音義》所釋詞語考〉,收於《南陽師範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4卷7期(2005年7月),頁16-21。本文主張從漢語史的角度而言,自揚雄《方言》和服虔《通俗文》後,迄至唐宋幾無系統匯釋方俗口語者。故學術界對這一時期方俗口語的研究往往言之不詳或付諸闕如。玄應《眾經音義》所釋詞語恰好多處涉及漢唐時的方言口語,在這段空白的方俗口語研究上,為我們提供了由漢至唐彌足珍貴的語料。例如:栽。「子來反。栽,植也。今時名草木植曰栽。」(卷12釋《修行道地經》第1卷枝栽、卷24釋《阿毗達磨俱舍論》第13卷心栽)據玄應所釋,唐時「名草木植曰栽。」栽為草木植物的秧苗。如杜甫《蕭八明府處覓桃栽》:「奉乞桃栽一百根,春前為送浣花村。」仇兆鱉注:「桃栽,猶俗云桃秧。」又白居易《送李校書趁寒食歸義興山居》:「到舍將何作寒食?滿船唯載樹栽歸。」樹栽,即樹秧。

  又徐時儀〈玄應與慧琳《一切經音義》的比較〉,首屆佛經音義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2005年9月21-23日,上海師大古籍所。本文認為玄應和慧琳兩部音義的前後相承。玄應詮釋佛經詞語往往用「借音」來標示其與本音不同。慧琳用「假借字」來標示經文中的通假現象。玄應所說的假借有一些有詞義上的關聯。慧琳所說的「假借字」中有一些實際上屬於詞義上的引申。玄應所說的假借中有一些則是方音的記音字。慧琳所說的假借中有一些是俗語的記音字。《慧琳音義》的後出轉精。玄應從《大方廣佛華嚴經》至《阿毗達摩順正理論》共四百六十五部大小乘經律論中選取詞語加以注釋。慧琳則從一千三百部佛經中選詞注釋,所作音義規模遠遠超過玄應,徵引古書也更為廣泛。慧琳較玄應的後出轉精處主要表現在以下三方面:1. 標明六書。2. 發明互見。3. 注明語源。

  又黃坤堯〈玄應音系辨析〉,首屆佛經音義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2005年9月21-23日,上海師大古籍所。本文認為陸德明、陸法言、玄應三家都可以是隋唐之際的語言學大師,精通音韻,各有造詣。對於漢字的注音來說,三家的反切用字不一,但整體的音韻系統基本一致,大同小異。玄應的注音基本上擺脫了儒家傳統的束縛,可以活現當時的長安雅言音系,這雖然不一定就是當時的長安話,但卻必然是以長安為中心而又可以通行於洛陽、金陵的共同語。相對於陸德明的南音音系(金陵的雅言)、陸法言的綜合音系(洛陽、金陵的雅言),那麼玄應音系可能就是長安的雅言和經音了。玄應的音系跟《釋文》、《切韻》的音系大同小異,聲韻的基本架構幾乎完全一致,只是略有分合,可以表現出一些地域特色,或者也可以說是共同語中的方言差異。本文作者從輕唇音、舌上音、重紐、聲調差異與異讀、方言差異等不同的側面加以考察,指出玄應音的特點所在。

  又方一新的〈玄應《一切經音義》卷一二《生經》音義劄記〉,首屆佛經音義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2005年9月21-23日,上海師大古籍所。本文認為玄應、慧琳的《一切經音義》,所釋詞語(詞條)時常與今傳世本《大藏經》文字不同,可資校勘比對。本文以《大正藏》、《中華大藏經》為例,分析兩部《大藏經》與《玄應音義》產生差異的原因。在文字方面有古今字(賈/價)、異體字(訶/呵,踏/蹹)、通假字(鋃鐺/狼當,宋本作「狼當」者,乃「鋃鐺」之借。「鋃鐺」雖古書習見,但字面生僻易誤。)、俗體字(形近而訛,翕眼/翕眠,《生經》作「翕眼」,為「眨眼」之意。)在詞彙方面有同義詞(讙呼/喧呼)、不明詞義而改(髠鉗,《生經》卷5作「髠鉗」)。

  又曾昭聰〈玄應《眾經音義》中的詞源探討述評〉,首屆佛經音義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2005年9月21-23日,上海師大古籍所。本文認為漢語詞源研究者對魏晉南北朝至隋唐五代時期的詞源研究成果重視得還不夠,因此從事這一研究必須發掘材料。現存最早的佛經音義是唐釋玄應的《眾經音義》,內容包容甚廣,集《說文》系字書、《爾雅》系詞書、《切韻》系韻書及古代典籍注疏的字詞訓釋於一書。作者又介紹了玄應《眾經音義》對詞源探討的幾個貢獻,提出下面幾個重點:訓釋了大量的外來詞、從不同的角度指出了詞源(主要是事物的得名之由)。

  又肖燕〈《玄應音義》不同版本引《釋名》考〉,首屆佛經音義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2005年9月21-23日,上海師大古籍所。本文通過對《玄應音義》四個版本引用《釋名》條目的逐條比勘、對照,來比較《玄應音義》各個版本的異同及承襲。例如:海本、永本之比較,海本、永本與山本、金本之比較,海本、永本與山本、金本的差別顯著,山本、金本引文較海本、永本簡略,引文用詞上也略有不同。《慧琳音義》轉錄《玄應音義》與山本之比較。由於二者年代相距較近,故慧琳所轉錄的《玄應音義》當比其他傳本更多地保存了原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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