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光莊嚴四十三期/84年9月20日

律己謹嚴、剛正不阿的慧堅比丘尼

釋自昶



  滄州﹙今河北省滄縣﹚憩水井的早晨。

  就著曦微的天光,慧堅費力地敲著兩顆渾圓的石頭,風從窗口吹入,好不容易點著的火又三番兩次被熄了。「喀喳!」火星終於再次冒出,慧堅趕緊將香點燃,恭敬地在佛前獻上三束清香,一會兒裊裊的香煙已彌漫了整個大殿。

  日復一日,慧堅堅持敲石取火上香,就如同她堅持不吃糖──因為她認為糖是和著豬脂做成的;她也堅持不穿裘衣──她認為穿皮衣和吃肉是相同的;她更堅持不穿絲綢絹布,她說一尺的絲布是千萬隻的蠶蛹喪命所換來的。

  她認為灶火是不潔的,因此不惜天天敲石取火上香;同樣地,她自己製作麵筋供佛,只因市場麵筋的製作過程是以腳踩踏的。以最好、最清淨的物品及最虔敬的心意供養諸佛菩薩,是這位個性剛毅、律己謹嚴的比丘尼所堅持的。

  慧堅每天日中一食,自給自足,並不汲汲於募化。她寧願到人家中說法,就算清茶淡飯供養,她也會欣然前往,不允許婦女到寺裡來。她也不勸婦女布施,只勸她們存善心做善事,說法直接了當,令人疑慮頓消。

  一天,一位被冷落因而性情乖戾、憂鬱成疾的官家夫人,前來寺裡。「請問法師,我前輩子是造了什麼惡事,這輩子才得這樣的因果啊?」慧堅聽了嚴肅地回答道:「我不是冥司地獄的官吏,不能掌管夫婦匹配的事;也不是佛菩薩,不能看見三生因果,我所明白的只是因緣的道理。」「哦!那麼請法師慈悲開示。」夫人一臉虔誠。「事情的呈顯是有因有緣的,大抵說來,夫婦以恩相結合,必能相處融洽;相反地,若以怨相結合,一定成為怨偶,你們是以怨相結合的嗎?說『命由天定』,但人也一定可以勝天,佛陀告訴我們懺悔的法門,就是一種扭轉命運的力量。妳要先將好勝、傲慢的心放下,以情感化而不以理論爭,先做好家庭關係,孝順公婆,友愛妯娌,善待婢妾,或? 可以挽回丈夫的心,倘若不努力,卻只一味追究過去的因果是沒有用的!」夫人照慧堅的話去做,果然家庭美滿和樂。

  一次,慧堅到紀曉嵐外祖父張雪峰家中,一位女僕偷偷地把慧堅請到一旁,拿出一塊布供養,慧堅看了看布,說:「用自己的錢財布施才是功德,家中主人正為遺失這塊布而責打幾個小婢女,妳想,佛陀怎麼忍心接受這樣的東西?」「這些布有數十疋,主人並未一一詳細清點,我只拿了一小塊,沒想到牽累他人受鞭打,那些人日夜詛咒拿布的人,我良心不安,才想到供養您求懺悔。」說著便把布塞入慧堅手中,慧堅用力將布丟還給她,說:「為什麼不趕快放回去呢?如此還給他人清白,自己心也安,不是很好嗎?」那位女僕死後幾年,慧堅的弟子不小心說了出來,這件事才被人知道。

  清乾隆甲戌乙亥年(西元一七五四、一七五五年)間,七十八歲的慧堅到燕京(即今之北平)潭拓寺禮佛,為尼眾授戒,經過紀曉嵐家,紀曉嵐提到外祖父家那位女僕的事,慧堅搖搖頭說:「沒有這種事,是那些小徒弟多嘴!」紀曉嵐聽了不禁暗暗佩服慧堅為人忠厚。臨別前,慧堅請紀曉嵐為佛殿的匾額題字,紀曉嵐卻請趙春間代筆,慧堅看了字合掌說:「是誰題的就落誰的名字,不可在佛前打妄語啊!」說完便把落款改成趙春間題,轉頭離去。不一會兒,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

  改寫自:民國.震華編,《續比丘尼傳》卷五,清滄州憩水井尼慧堅傳。

  

更正啟事
  四十一期【崇行錄】「赴海度日、弘揚戒律的智首比丘尼」一文,是改寫自:民國.震華編,《續比丘尼傳》卷一,唐藤州通善寺尼智首傳。編者不察,將「民國.震華」誤植為「梁.寶唱」,特此更正,並向讀者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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